“故事的小黄花,从出生那年就飘着。童年的荡秋千,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……”周杰伦《晴天》的旋律一响起,儿时荡秋千的情景就跃进了脑海。相信每个人的童年,都有一架秋千。不同的是,在日照莒县,成人也“好”荡秋千,还“荡”成了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。 莒县的荡秋千叫“转秋千”,也叫“转悠千”,是当地一项传统文体活动。 传统秋千多以“直弧”摆动,而转秋千是以圆周的方式转。秋千的中心是一根高杆,杆的顶端按“米”字形装八根横梁,就像伞的骨架那样,横梁上各拴双股绳索,下面连一个“牛锁头”作为千板。玩时,人坐锁头,双手抓绳,中轴支点立于地上的石磨眼中,转动中轴,带动玩者产生离心力,人遂有空中飞翔之愉悦。 干说有点不够形象,看下图就比较直观了: 秋千荡起,大家或同时向秋千中间聚拢,或同时向外扩散,开开合合好似一朵花一般。 清明节前后,莒县许多乡镇都会组织秋千盛会。 主持人首先敲锣登场,爬上秋千吊索,向四方观众施礼致意,然后现场表演拿手绝技,等唤起观众兴致后,东道主村就会率先进行秋千献艺。 按照顺序,首批攀杆者为红妆少女。她们坐稳千板,先是轻轻起荡,继之随杆慢慢旋转,转速由缓变急。千板上的少女,忽而登板而立,平伸双臂,名曰“凤凰展翅”;忽而相向曼舞,逆向狂飞,形如织女投梭,名为“织女飞梭”;忽而又快转飞荡,抛撒彩屑,名为“天女散花”。 据说,当年郑板桥任潍县令时,过莒观秋千会,留下了“纸花如雪满天飞,娇女秋千打四围。五色罗裙随风摆,好将蝴蝶斗春归”的诗句。 红妆少女表演完,16个小伙子就飞速地爬上了千板。有的“拿倒顶”,有的作“金鸡独立”,有的表演“喜鹊登枝”……此时架杆转速加快,如急旋巨型陀螺。正当观众眼花缭乱之际,千板上的表演者同时故作失足倒栽状,观众惊呼,他们却又同时双脚倒勾住千板,来了个“倒挂金钩”,紧张,刺激,喝彩声登时响起。 好看的表演有很多,什么“壁虎倒爬”“鹞子翻身”“麒麟送子”“老虎登山”“霸王观阵”“太公垂钓”等,名目繁多,皆为高难度动作,扣人心弦,美不胜收。 明代诗人李开先有诗赞曰:“彩歌达长河,女郎笑且歌。身轻如飞燕,手捷似撂梭。村落人烟少,秋千名目多。从旁观者惧,仕路今如何?” 秋千起源于何时? 大概上古时代就有了。人类的祖先为了谋生,在攀缘和奔跑中,往往抓住粗壮的蔓生植物,依靠藤条的摇荡摆动,上树或跨越沟涧,这就是秋千最原始的雏形了。 春秋时期,在我国北方地区就有了将绳索悬挂木架、下拴踏板的秋千。《艺文类聚》中有“北方山戎,寒食日用秋千为戏”的记载。当时拴秋千的绳索为了结实,多以兽皮制成,故秋千两字繁写均以“革”为偏旁——鞦韆。 《事物记原》记载:“齐桓公北伐山戎,将秋千之计传于齐……”秋千随之传播开来。后来,汉武帝在后庭祈祷千秋之寿,令宫女们耍绳戏为乐,为避忌讳,将“千秋”二字倒转为“秋千”,后逐步发展为用两根绳索加上踏板的“秋千”。汉代以后,秋千逐渐成为清明、端午等节日进行的民间习俗活动并流传。 唐时秋千之戏盛行,成为文人墨客诗词作品中不可或缺的意象。五代王仁裕在《开元天宝遗事》中说:“天宝宫中至寒食节,竞竖秋千,令宫嫔辈笑以为宴乐,帝呼为半仙之戏,都中士民相与仿之。”杜甫诗作《清明》中亦有“十年蹴鞠将雏远,万里秋千习俗同”的描写;韦庄也在《长安清明》中写道:“紫陌乱嘶红叱拨,绿杨高映画秋千。” 至于莒县转秋千的由来,民间另有一种说法: 金、元交替时,莒地多战乱,民不聊生。再加上春月饥荒,常常有村民因为徭役或是饥饿而上吊。一旦村中有这种惨事发生,乡亲们就请僧道作法,消灾祈福。当地碁山镇有人擅长作法,他在场地立起一根秋千杆,作飞千表演,并在空中抛撒纸符驱鬼,之后还三年秋千神愿。于是每年清明节,村民便效法飞千之技避灾驱邪,后相沿成俗,演变为秋千盛会。 清明时节,家家户户在院中或门前空地上搭起秋千架,让家人悠荡,以示人丁兴旺,收成更旺。这也是“转悠千”的由来,取“(越)转(越)有钱”之寓意。 3 一方水土孕育一方特色。长久以来,莒县清明节转秋千活动一直是乡村娱乐交流的盛事。只是,上世纪后期,随着农村青年纷纷外出务工,加上受新型多元娱乐方式的冲击,转秋千逐渐式微。 2009年,莒县转秋千入列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,其保护、传承、开发重新得到重视。如今,文旅融合,势头正盛,转秋千也迎来了新的春天。 在莒县,秋千节和乡村旅游紧密结合在了一起,而且现在的秋千架安全性更强,秋千台都带有防护措施,让“走娘家”的亲人和前来体验的游客,都能尽情嬉戏。 古村落里的秋千会,时间一般自寒食前一天至清明节黄昏。秋千盛会开幕的早晨,人们身着盛装,从四面八方赶来,热闹的场面胜过传统的庙会、社戏。 盛会多在十点左右开幕,村里的长者敲传锣定秩序后,秋千会正式开始。会上,各路秋千高手各显其能。许多乡镇在举办秋千盛会时,会叠加舞龙舞狮表演助兴,有的还会邀请民间剧团唱周姑戏,各种非遗项目联袂登场,特别热闹。 传统村落承载着人们绵长的情思乡愁,蕴藏着丰富的历史信息和文化景观;转秋千,展示着农耕文明的辉煌,充盈着淳朴厚重的气质。古村落和转秋千活动“联姻”,二者相辅相成,走向新的未来。由此我们会发现,非遗保护不是对一个个“文化碎片”或“文化孤岛”的圈护,而是要进行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,使其与当今社会生活建立起连接。这才是我们对优秀传统文化最好的守望。 (山东宣传 作者李想) |